紐約唐人街的三個「唐」人 - 3 Chinese

戳戳蕃茄堆

今天在中國城超市買菜的時候，遇見了一場三個唐人的小插曲。
在揀選蕃茄時，貼著我是另一個華裔師奶。
她年約四十歲，有點包租婆氣場、咀巴似是很凌厲。

看得出面上她塗抹了一層薄薄的粉底夜，上了紅色唇膏。
連買菜也要化妝，生活應該過得挺滋味。

不知何時，一個駘著背、年約50歲、面上帶些皺紋的老婦走近蕃茄堆。

她突然猛的向在我身旁的華裔師奶用手指戳了幾下。
華裔師奶整個人愣著的時候－
老婦唐突地用不清不楚的中文問她：「這蕃茄幾塊丫？」
被老婦的鄉土式問話震撼，師奶臉上由錯愕變成鄙視，聳肩搖頭用英文說："I have no idea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."

站在一旁的我，兩邊都聽得懂，可是卻不知怎麼反應。
老婦人轉過來看著我爛漫地笑一笑，希望我解答她那含糊不清的問題。
我沒出聲。
師奶已經由格價層面，跳到禮儀與階級的層面。
"I really couldn't understand you.  And I don't know why you hit me like that.""她帶著笑容說諷刺著老婦的荒唐。

但老婦人竟錯以為那是示好，繼續不知就裏地指指點點。
師奶很不耐煩，只拋了一句"Due to time difference, I really couldn't understand you. Whatever." 接著一個很不爽，打蒼蠅的手勢。

時差問題
那句「時差問題」，指的雖然我們三個人都是在美國。但師奶是屬於美國時間，而
老婦人仍屬於中國時間(GMT+8)。
華裔師奶指的是她是Asian，不過是American Asian，跟婦人的等級不同。
用俗的方式來說華裔師奶就是，她是一條香蕉，黃皮白心，外裏是亞洲人，內裏卻是西方價值。而婦人就是徹頭徹尾的華人。

哪條看起來像香蕉?

我心中佩服（不是贊同）這位師奶的暗喻攻力，把優等論用一個那麼政治正確的方式帶出－時差Time difference。

華裔師奶說完這句後，向我眨眼了一下，祈使著我的回應。
同時，老婦人期待著我做翻譯和調解人，解答她的問題。
那一秒間很多畫面經過我地腦海，我可以1)認同華裔師奶，一起跟她鄙視老婦人 2) 答婦人的問題，親切地原諒她的粗魯 3)什麼都不做

或者華裔師奶的世界觀就是，縱然大家都是華人，但她比婦人優等多了。
但我感到，假如身處在美國這紅毛之地，兩個華人聯合起來，看不起另一個華人，這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一件事。
然而老婦的中國式問話，真的很容易冒犯別人。恐怕她也是需要學會，在美國問話之前都會Excuse me了。
最後我選擇了3)什麼都不做，做唐三藏，阿彌陀佛。

荒唐、唐突、唐三藏
三個唐人，在蕃茄堆中互相看著對方。
還是放開一點，擁抱當下，專注挑個靚蕃茄。